第六五章

“她是生無可戀了。”南宮昊開口說道。

“生無可戀？為什麽？就因為我們把她的女兒給帶走了嗎？”沈家寶問道。她有種是她害死了南宮妍的感覺，若他們沒有強行的把小蝶給帶走，也許她就不會死了。畢竟女兒是從她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啊，如今這一別，只怕是很難再見到女兒，所以才會讓她生無可戀。可是沈家寶想著，他們也並沒有說不讓她跟小蝶見面啊，她為什麽要這樣做？

“不，恰恰相反，正是因為我們帶走了小蝶，她才會一心尋死。而她的尋死並不是想著從此再也見不到女兒了，而是她早就有這樣的想法，但因為想著女兒，若她死了，女兒便沒人管，她放心不下女兒，才一直活著。如今見我們帶走了小蝶，她覺得我們一定會疼愛小蝶，對她好，所以她放心了，也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。”南宮昊說道。可以說小蝶是南宮妍惟一的牽掛，而如今這牽掛已經沒有了，小蝶有了一個好去處，她不用再擔心她了，所以她也就可以放心的離開這人世。

“你是說，她早有尋死之心？”沈家寶問道。聽到這樣的一個結果，讓她很是意外。

“應該是這樣的。”南宮昊點了點頭。

“怎麽會這樣？為什麽她要這樣想不開呢？”沈家寶呢喃著，似乎有些接受不了這一事實。人的生命是多麽的重要啊，因為它只有一次，逝去了就不會再來，“有什麽不能解決的呢？她說出來啊，說出來，我們可以為她做主，我們可以為她撐腰。”

“好了，寶兒，事情已經發生了，妍妍已經死了，這是不真的事實。”南宮昊輕撫著沈家寶的背安慰道。此時他們住在一家客棧裏，小蝶已經睡了，只是她睡得似乎也不是那麽的安穩，睡夢中的她，像是夢到了什麽不好的事情，緊鎖著眉頭。

“她要是知道自己娘已經不在了，她會怎麽樣呢？”沈家寶看著小蝶，心裏很不是滋味。她其實也知道，南宮昊心裏也很難過的，只是他一向不會把喜怒形於色，所以表面上看他像是個沒事人一般，“我們是回去嗎？回到那邊去，不管怎麽樣，至少也應該讓小蝶送她娘最後一程啊。”

“不，不用。妍妍之所以選在小蝶被我們帶走後才死去，而不是在得知我們要帶走小蝶便去尋死，她的目的就是不想讓小蝶知道這些，她不想讓小蝶難過。你沒看出來嗎，雖然說妍妍打小蝶，可是小蝶並沒有怪罪她的意思。”南宮昊說道。他們做兄妹那麽多年，到底他是了解南宮妍的。

“可是，那……”

“寶兒，我讓紫慧護送你和小蝶回京都去，我去跟柏弟匯合，去處理妍妍的事情。只怕要把妍妍的棺木送回夫家去，不管怎麽說，他們沒有合離，還是夫妻啊。”南宮昊說道。

“不，妍妍她不會想死了還是要回到那個地方去的，昊哥，讓他們合離吧，雖然妍妍現在已經不在了，可是也讓他們合離吧，拿到合離書後，就把它燒去給妍妍，相信妍妍泉下有知，會很高興的，因為她終於解脫了。還有，當初妍妍嫁過去時的那些嫁妝，一樣都不能少，如數的拿回來，給小蝶留著。待小蝶長大後，成親，我們自是會給她備上一份豐厚的嫁妝，可是她娘那一份也不能少，不管怎麽說，那也是娘留給她唯一的東西。”沈家寶說道。

之前沈家寶從南宮妍的眼神中看出，她是那麽的恨那一家人，如今她死了，只怕也是不想葬在那裏的。所以沈家寶才會如此說。

“有道理，不能便宜了他們。既然他們那麽不喜妍妍所生下的女兒，對她又那樣的不好，就算現在妍妍不在人世，也不能把妍妍的嫁妝留給他們，那以後都是小蝶的嫁妝。”南宮昊點頭說道。之前他沒有想到那麽多，如今聽沈家寶這麽一說，他心裏便有了主意。

“昊哥，不如我們留在此處等你們吧。”沈家寶突然說道。

“你不是想快些回到京都見到兩個孩子嗎？”聽到沈家寶的話，南宮昊顯得有些吃驚。

“我是很想他們，可也正是因為如此，我想著就讓小蝶在這邊多陪陪妍妍吧。”沈家寶向來是不相信鬼神之說的，可是現在她卻想去相信，也寧願有這麽一回事。畢竟他們走了一天的路，並沒有離開多遠。再說，她還想到別的事情，只怕她回到京都會馬上進宮去見太後，可她心裏卻不願獨自去面對太後。

“有心事？”看著沈家寶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，南宮昊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麽簡單。

“若是回到京都，太後肯定馬上就會知道，並且宣我進宮去吧。”沈家寶說道。對於自家相公，她自是不會有半分的隱瞞。

“不想去見太後？”南宮昊看著沈家寶問道。

“不是不想見，而是不想單獨去見她。”沈家寶說道，“她明知道我們是無辜的，可是卻什麽都不說，只一句話，讓我們自己去解決。雖然說是這個理，可是她話也不能這樣說啊。”沈家寶把心裏的想法說了出來。

“我明白你的意思。可寶兒，你要知道，她到底是太後，並且是住在宮裏，對於外面的事，她又能做什麽呢？或許如你所說的那般，她有說一句維護我們的話，便會讓我們心裏舒坦一些。可是事情得看兩面，只怕這件事情在朝廷上彈劾的人太多了，單憑她一個，又如何能夠堵住那些悠悠之口呢？父王跟幾位兄長們倒是有心維護，可是那樣的事，只怕他們越維護，事情卻反而會越難辦。倒是太後說讓我們自己去解決，如此一來倒是讓那些彈劾之人，能夠感覺到太後並無袒護我們之心，他們也無話可說了。”南宮昊說道。畢竟在朝那麽多年，他自然是清楚這些的了。只怕太後她沒有少宣父王和他們幾位兄長見面，自也是詢問了他們的意見。

聽了南宮昊的這番話，沈家寶想了想，覺得似乎也是這個道理。看來是她太感情用事亟，覺得他們一心為太後和新皇做事，他們也定當維護他們才對。她又豈會明白這當中的彎彎繞繞了。是了，太後看似不管，持中立，可是實則卻是在保護他們。看來是她心胸狹隘了。

“其實你之所以會如此在意太後的態度，也是因為真的把她當親人看待。若只是把她當作太後，那她如何做，你也都不會放在心上了。”南宮昊道出一個事實。一句話，沈家寶就是太註意親情了。

“那昊哥，你的意思是，我有時候應該跳出這樣一種身份，只是以君臣的關系去看待一些問題？”沈家寶看著南宮昊反問道。

“沒錯，她是太後，先皇在世時，她是我們的舅母，而現在先皇已離去，更多的她只是太後。”南宮昊回答道。

沈家寶聽了這話，似乎是明白了。是了，這尋常百姓家都尚且如此，舅舅死了，舅媽可能就與這個家中沒有任何的關系。更有的還會改嫁，那也就意味著完全的與原本的家斷了聯系。當然了，太後是皇家人，哪怕先皇不在了，她也是不能改嫁的。但即便如此，可到底還是親疏有別了。這一點沈家寶心裏還是清楚的，只是在事情發生時，當太後沒有站在他們這一邊，維護他們，幫他們說話時，沈家寶心裏會有些不是滋味。但如今聽南宮昊這麽一說，沈家寶便也徹底的明白了。現在更多的時候她只是太後，而不再是和藹可親的舅母。對他們維護，他們應該感激。可若她沒有維護他們，他們也不該去計較太多。要記住自己的身份。

“現在想明白了吧？”看沈家寶這樣，南宮昊便知道她已經想清楚這一層關系了。所謂君臣君臣，先有君才有臣。要認親，那也只是下了朝堂之後的事。然而在朝堂上所發生的事，自然是容不得有半點偏私的，至少是在明面上不會。

“嗯，想明白了。”沈家寶點了點頭。

“那現在你還決定要留在這裏，不回去嗎？”南宮昊問道。

“行啦，我知道了。”沈家寶點了點頭，“明天我就帶著小蝶回王府去。”

“其實讓你現在帶小蝶回去有兩個原因，一來讓小蝶早日王府的生活，二來也是讓父王見見這個外孫女吧，妍妍的事，我已讓人快馬加鞭送信到王府去了，相信在你們回去之前，父王他也便知道妍妍死了的事情。”南宮昊說道。

“現在就把事情告訴父王，昊哥，你這是不是操之過急了啊？”沈家寶不解地問道，為何不等到他們回到京都後再說了。

“你們到底是要先回去，先讓人送信回去知道事情的大概，這樣你們回去，父王也不會過多的說什麽了。”南宮昊解釋道。

沈家寶聽了，心裏很是感動。她知道，南宮昊這樣做，是為她著想，畢竟南宮昊和南宮柏他們還有不少事情要做，不可能那麽快回王府。而她勢必要帶著小蝶先回去的。若是南宮昊沒有事先派人送信回去，告訴他們事情的始末，沈家寶她們回去，南宮軒定然是要向沈家寶問清事情的緣由，沈家寶雖是郡主，可到底也是南宮軒的兒媳婦，做公公的問兒媳婦話，這要她如何回答才是好呢？

南宮昊把所有的問題都給沈家寶解決了，讓她可以安心的回去。定然要問，也不會問得過多。有夫如此，這叫她心裏如何不感動呢？

“你自己在外面也要小心，註意安全。”沈家寶叮囑道。

“放心吧，我會多小心的，再說了，我身後可是有不少人保護我，再說，我跟柏弟也都會武功，他們定然也不能拿我們怎樣的。在他們看來，無非是覺得妍妍娘家沒人給她撐腰，以為她好拿捏，才會如此對她。我們此去，定然也會為她討回一個公道的，不只是要拿到合離書和妍妍的嫁妝，還要他們給小蝶銀子了，小蝶到底可是他們家的嫡女。”南宮昊說道。

“小蝶還是歸於他們家嗎？”沈家寶問道。雖然從血緣上來說，小蝶的確是那家人的孩子，流著他們的血。可是從感情上來說，沈家寶卻不願小蝶再與他們有任何的瓜葛了。她相信若是南宮妍泉下有知，定也是跟她的想法是一樣的。

“放心吧，寶兒，我有分寸的。他們給小蝶的，也是小蝶應該得的。拿回了小蝶應得的後，從此以後小蝶便與他們家無關點瓜葛。”南宮昊說道。

聽著南宮昊的這番話，沈家寶不由笑了起來，他果然腹黑啊，先讓他們拿出銀子，讓他們以為只要有小蝶在，他們便仍能跟南宮王府攀上關系。至於小蝶，他們原本就不想管，可是有南宮王府那邊幫他們養著，他們自是沒有意見，如此一來，還跟南宮王府的人有聯系，何樂而不為呢？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，南宮昊是要讓他們拿了銀子後，卻又跟小蝶斷了關系，從今以後，這可真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啊！

……

第二日，南宮昊在和沈家寶一起陪著小蝶吃過早餐後，跟小蝶打了聲招呼，便離開了。離開前讓她乖乖的聽舅媽的話，一起回京都去見她外祖父。

只是小蝶在聽到外祖父這三個字時，眼中卻是充滿了恐懼。

沈家寶想著，小蝶定然是聽到外祖父，想到了她之前在家時，她的祖父、祖母。這也足以可見，那家人對小蝶的態度有多差，讓她如此的懼怕。

“小蝶乖啊，別怕，外祖父了是你娘的爹，他從小就很疼你娘的，所以他看到小蝶，也一定會很疼小蝶的。”沈家寶輕撫著小蝶的頭，柔聲的對她說道。

也不知是沈家寶的輕撫起到了作用，還是她所說的話讓小蝶相信了，一時間小蝶安靜一來，眼睛看著沈家寶，沖著她笑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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